第二十五章
白色。
天花板也好，地面也好，医疗器材也好，床单之类的东西也好。
全部都是白色。
一昧都只不过是那种单调的颜色，就像是在一片荒漠里，窗外的景色就像是一副写实派的画作一样一成不变。
整片环境只能被写作单调。
在这种单调的环境之下，应该庆幸作为人类还可以进行思考来缓解这种无聊感。不对，应该说是正是因为会思考所以才会感到无聊吗？
被当作馈赠的礼物正是灾祸的根源什么的，听上去也是挺有讽刺意味的啊。
不过晋风阳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样的事情，比起这些，伦敦塔现在对于这里的态度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关系到协会的存亡，这是没有办法马虎过去的。
晋风阳看了一眼窗外，今天下起了雨，那副画的色调变得阴沉了起来，就像是在作画之前铺上了一层灰色的底色一样，雨点砸在地上变成绽开的水花，又慢慢地起了一层雾。作画风格又变成朦胧派了吗？
“吱呀——”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现在也已经是荒井来探望的时间了。
荒井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向晋风阳，把手中的资料轻轻地放在了床头的小桌子上，和晋风阳一起看着窗外。
“只要一下雨还是会感觉有些冷啊。”
晋风阳这样说。
“在这种天气里果然还是会感到有一种寂寞的感觉啊……”
“大概是因为气压比较低之类的理由……”
“怎么？果然还是在想着安迪里斯的事情吧？”
晋风阳在荒井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开口说了出来。
“那件事情……如果我可以更加谨慎一点的话就不会发生了吧？如果我可以仔细地想一想的话，也不会想不到那样显而易见的事情吧……抱歉了。”
“那又不是您的错……”
荒井咬了咬嘴唇。
“不管怎么说都是伦敦塔那边的不好，还有，如果……如果，安迪里斯那家伙可以不要那么莽撞的话……”
晋风阳苦笑了一下，眼睛往桌子上的文件上看了一眼。
这孩子也是有不坦诚的时候啊。明明都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吧。
“从一开始，那些人就没有让我们活着回来的打算吧，明明应该知道是有勇无谋的行动却不加劝阻，大概是计算好了以我们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
“正是这样……”
荒井似乎是在压着自己的声音。
“不过这种事是不是最重要的……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原因所在啊。”
晋风阳在病床上坐直了身子。
“分明只不过是一个地方性的魔术机构，还要费这么大的力气，甚至就连斯图亚特主席都已经亲自来这里了……总觉得会有些说不过去吧。”
“这个……”
荒井也皱起了眉头。
“硬要说的话推论只会有一个……这也是我今天才想到的，如果能早一些……大概我真地没有资格当你们的领导者吧……”
“不是的，先生……”
晋风阳抬起手，打断了荒井，他指着对面墙上的地图。
“麻烦你帮我拿一下那个好吗？”
荒井看了一眼晋风阳温和的表情，没有说什么，稍微犹豫了一会，还是把那张地图拿给了晋风阳。
地图上圈着这座小岛所在的位置。
“当年因为怕麻烦就把协会的位置选到了这个难以界定管理权限的地方……没有想到反而变成了麻烦事啊……”
荒井似乎没有听明白。
“先生您是说……”
“也就是说对于伦敦塔那边，这里同样也是一个作为最初的据点的良好的地点。”
门外传来了突兀的声音，荒井警觉地回头看着那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的门，一个在脸上就写着严肃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
身高大概是一百八十厘米以上，看起来很壮实，如果是魔术师的话……自己加上现在还没有痊愈的晋风阳应该是没有办法对付的。
荒井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那个中年人。
那个中年人微笑着朝着荒井点了点头。
“没事的，荒井，哪位并不是敌人什么的。我已经见过了。”
晋风阳说。
“倒不如说现在我们可以依赖的人也只有这位了啊……大概是这样的吧，净藏先生？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依赖什么的也说不上。”
叫做净藏的男人这样回答着。
“应该说，我们这些人只不过是愿意对处在现在这样的处境下的晋风阳先生提供帮助而已。”
晋风阳看了一眼荒井。
“是这样的……关于伦敦塔的目的，事实上正是这位净藏先生今天早上告诉我的。对于伦敦塔来说，我们的这座小岛也正是良好的立足之地呐……”
“所以才会……”
晋风阳点了点头，肯定了荒井没有说出来的那个疑问。
“可是为什么要相信他……”
晋风阳笑了一下。
“因为净藏先生啊……他的英文名是叫做阿尔伯特的，我应该没有说错吧？”
“阿尔伯特……”
“是这样的，我就是那个阿尔伯特，原伦敦塔副主席，以及现任的灵党党首的那个阿尔伯特，不过还是叫我净藏吧。”
荒井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那个男人。
“那么现在就应该可以明白了吧，我之所以会提供帮助的原因。”
荒井看了晋风阳一眼，向晋风阳确认他所说的话。
“就是这个样子……毕竟既然可以作为伦敦塔的据点的话，那么也可以作为灵党的据点吧？怎么可能让伦敦塔抢先呢？”
晋风阳苦笑着说。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不是完全变成伦敦塔和灵党之间的棋子了吗？”
荒井问道。
“况且比起帮助我们，采取和伦敦塔一样的行动来除掉我们不是更加方便一点吗？为什么会帮我们呢？”
晋风阳看了净藏一眼，后者慢慢地开口道。
“如果现在就让贵会消失掉的话，伦敦塔将获得正当的驻扎在这里的理由，这是伦敦塔和其他国/家在协议中确定过的事项，也就是说，如果贵会消失掉的话，反而会对我们这些人产生不利啊。”
荒井看了一眼晋风阳，后者和她对上的眼神里有了以前所没有的疲惫的感觉，还有一种无奈以及自责。
不知道为什么，荒井总觉得晋风阳似乎在向她寻求原谅。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雨势好像比刚才更大了一些，病房里没有了说话的声音，三个人保持着一种奇怪的沉默。
终于，荒井像是忍不下去了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抱歉，刚才失态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先告辞了。”
荒井这样说着，一个人走出了病房，沿着来时的路朝着协会的事务所走回去。净藏看着没有被关上的门。
“就这样让那孩子回去没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的，荒井毕竟也长大了，放在以前的话，可能会就在这里吵起来吧，其实那孩子应该也明白，我们已经没有别的路选了……”
晋风阳的眼神暗了下来。
“只不过为什么会仇视我们呢？”
“因为小时候的事情……所以不管事伦敦塔还是从中分裂出来的灵党，那孩子可能都没有办法轻易相信吧……如果安迪里斯在的话……”
净藏看到了晋风阳脸上的那种微笑。
“非常抱歉说起了这样的话题。”
“没有关系的，不过话说回来，接下来净藏先生打算怎么做呢？虽然答应了与净藏先生合作，但是在不了解具体行动的情况下还是很难教人安心下来啊。”
晋风阳笑着说。
“现在处于被动的是我们不是吗？贸然有什么行动不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吗，所以现在只能先等待伦敦塔的下一步动作啊。”
“也就是说并没有设么具体的计划吗？”
“是可以这样说的。”
净藏没有否认晋风阳的问题。
“但是不管是否令人信服，对于现在的您来说，还有其他的方式可以选择吗？这种事情您也清楚吧？”
晋风阳沉默了，因为不论怎么讲，净藏说的都是事实，自己的确是没有别的方法可以选择了。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啊，现在如果在海边的话应该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吧，现在海上也不太平吧。”
晋风阳说。
“就像是那句话啊，‘生似不系之舟’，完全没有办法由我自己做主……如果当初可以多考虑一点的话……真是的，应该在平清雅到这里的时候就想到的，如果可以早一点察觉，如果可以早一点的话……”
晋风阳低着头，用一种沉闷的嗓音说着。
“真的是这样吗？”
净藏忽然问。
“就算提前发现了又能怎么样，真的可以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吗？如果早一点发现的话，那也只会是去找另一座靠山来对抗伦敦塔吧？那样有什么不同吗？”
晋风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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