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活还要继续，对于旁人不会在意一位陌生活的卑微还是骄傲、绝望还是应许。
临近初秋，周围的人们都在忙着元旦节的假期。秋笛的朋友们都携家带口的外出旅游了，只有他一个人在家里看着一封特殊的信件。纸上几行字让人心情沉重，刺人心骨，传票——法院的传票。
“我想找个工作。”
“找什么工作您。别逗，家大业大的，拿我们这些出牌玩呐”
“我就想自由自在，不授予任何属于他的约束。”
“少爷，酒多了。”
“我就想大家不论富贵，不论先后的，只要各自寄出着——付出自己，就应当得到所有。”
“哥，哥，哥，你喝多了。哥别说了。他们有看着你，别给老刘找麻烦啊！”
“去你妈的，你给我呆在那，别动。”
刘总你喝多了，刘总……
别叫我刘总，我他妈字典里面没有这个词。哈哈哈哈哈哈
“唉，唉唉，你特么抽不抽啊你。”
“抽”
我帮你点上。
“不，不，不。这个不合适”
什么玩意，点上。来来来，大家一起………
干一个………
你他妈不倒上，你什么玩意……
我干了，哈哈哈！唉，你们看他妈的不喝了…………
唉，嗨嘿~那个……….
“唉，唉，唉。醒了，——都几点了醒醒。准备晚上的活了。”
秋笛恍然的把头在竖在了肩上“难道刚才的，全当是梦么。昨天明明的真真切切的知道收了信，晚上和见峰喝酒了………”
“笛子，你这一觉睡的。我都替你着急啊？”秋笛一脸迷茫的看着对面。
“你早上8点多就爬这儿了，哥！幸好今天你轮休，周五的中午没人来包厢吃火锅，现在都快下午4点了………吃饭了，快点吧，盆里都没什么菜了。”
梦未清醒的依旧往常的那样。去厨房拿了一个装冷菜的碗。用自来水淌了淌，随意的甩了甩碗，顺便在走到的路上拿起一双筷子。
来到了大厅里放着菜盆旁边，打菜的地方已经是没完没了的大妈大爷了。一个个的都拿着后厨炒菜的勺子拼命的㧟着唯一不多的肉丁。
“唉，小明。没了”
“算了，弄点汤吃吃算了。”
说完后，他就直接舀了两勺的汤。吃着，满嘴囫囵的说着“你快点舀吧，不吃就没了，弄点汤吃点饭就行了。想什么系乃你。”
“嗯，吃啊。不然，饿的太难受了。”看着黄明大大的吞着食物，看着一碗的白饭，一点点的蔬菜。
“黄明，你中午没吃么？”
“吃了！怎么了。”
“今天又是饭就着两个素菜。唉”
小明看了看秋笛，立马又去努力的忙着一碗剩下的饭了。
没过多久时间到了4点半，集合的音乐响起了。秋笛三口并着两口的吃完剩下的饭水。嘴里嚼着满满的饭，穿上工作服就往店外赶着。摸了摸左胸前的工作牌，扥了扥上衣的末子，穿过店门外的两排队伍，直了直腰而后又摸了嘴角——站在了前排。
“立正，报数。”
“1,2,3,4,5,6,7,8，………报告！实到32。
跟着秋笛站在一排的有一位女人，个子不过160厘米。长发不过肩，大大的眼睛，瓜子脸——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色，不小的鼻头下面一张微微上扬的小嘴。嘴唇总是那么晶莹般闪着亮光。四川绵阳的女人，年幼随着父母来高邮求得营生。秋笛现在亲眼所见才证实了之前听得的流言——蜀地女子，肤颜白皙肌如玉，回眸一笑解千愁。
秋笛看着面前这位美女接着就说：“张燕，今天没人请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就散了，今天周末有的忙了。”
张燕稍微地偏了偏身体，目光看着前面听着秋笛说完。转过头看着，站在一旁的个头不高的年纪大概四十五岁左右，大大的啤酒肚子，圆圆的脑袋上面留着短短的头发。
“王店，您有什么要说的”张燕看着他问道。
站在旁边的中年男人说着一口北方话：“今天是星期五，周末都会很忙。希望大家努力点，争取今天突破150桌。我知道现在人手不够，大家辛苦一点，我也会帮着你们一起服务客人的。老板说了只要做到150桌每人就发100块奖金，大家一起努力吧。”说完看了看张燕说一句：“解散吧。”
大家都散去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了。后厨的人们都一个个的在自己的位子上忙着，洗菜的洗菜，切配的切配，做底锅的做底锅。前厅的人们大多数都是四五十的女人，少有的几个年轻人。十八九岁的年纪出来打工赚点零花钱，也有的二十多岁找了这份工作。看秋笛看来年纪轻轻不应当做这个，就算出去找份送快递的也比做一名服务员强。二十多岁的店里有好几位都是上学不努力或是没有学习的细胞最后也没考上什么大学或是大专职业院校，早早的就步入了社会。前厅包含两名迎宾、两名收银、一名前厅经理、两名领班、十名服务员、四名传菜员和四名保洁。
秋笛就是其中一位，身为领班和黄明各领着五名服务员。火锅店里分区域，A区和B区——A区有十张四人的小桌子和四张八仙桌，B区有八张四人小桌和十张八仙桌。另外的三间包厢在饭店的最北面门朝着南正对着B区的八仙桌。
秋笛工作的火锅店是在商场的四楼，刚刚开业不久的网红火锅‘谭鸭血’。所以慕名而来的客人很多，平时一到晚饭的时候店外面就开始排起了队。
店门朝南开，门口的两边都放着很多的凳子和几张小桌子。店面大概有三百多平米，一进门口往右就是一排四人的小桌子，一一的排到了最东面。东面的墙往北也很长，最东边有一个台阶，原本是用来表演节目的舞台，后来开这个店的老板想多放上几张桌子就索性不要舞台四周木栏杆为了起来顺着墙放着四张八仙桌，留下了一米多的过道后对面又放下了四张四人桌。站在台阶上，一眼望过去就可以看见收银台在门店西南角上，在外往西没过几米就是厨房了。厨房大约有十几米长，最左边是做锅底的地方剩下的一直到最右边都是配菜的地方。在店里最里面，顺着北墙隔了三个房间，包厢的门都对着南边。大厅所剩下的地方都是B区了，一共放着十八张桌子——八张四人桌、十张八仙桌。店面的顶上挂满了红灯笼，悬在了半空中个子高一点的人稍微抬手就能触到灯笼的须子。四面的墙上洋洋洒洒的写着广告语，有的是菜名介绍、还有的是店名的由来等等。一眼看去灯笼是红色的，灰色的地面上放着红色的长条凳和桌子，淡黄色的墙面。如果客人坐满了，随着沸腾的锅，满眼的洋气好不热闹。
“刘秋笛、黄明前几天跟你们说的分区的事情就从今天开始吧。黄明就先弄A区吧、刘秋笛你就B区吧，然后十天一轮换。手下的服务员和保洁跟着走没什么的话就去吧!”张燕说着话眼睛却时时刻刻的听着店门外面。
看着快要走开的张燕秋笛连忙喊道：“肥燕，肥燕，等会儿、等会儿。那个唐长老我可管不了，你就让他自己弄中间的八张四人桌我顺便配给他一个服务员和一个保洁得了？大家都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受气的。”
张燕看了看秋笛，笑着问道：“什么肥燕？”
“呵呵呵呵，没什么。你看这事你得安排一下。要不然忙起来的话，会很乱的。”
“你说你自已以前不是做人事管理的么，怎么就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就把你难成这样，管不了了呢？”
“啧啧啧~你看，谈不到一块去啊。你就让他去吧，我看他没问题的。也适合他自己的心里想法，他不想被人管这个你也看得出来吧！”
“行吧，我等会找他去说一下。”话还没说完张燕就用手指掐着秋笛的膀子说着：“别人都叫我燕子，就你叫的这么难听。你以后再叫我肥燕，我就掐死你。”
“疼疼疼疼疼~~~~~”
时间刚过五点，店里就络绎不绝的开始上客了。明天就是假期，人们都会约上三五知己或是带上亲人出去聚一聚。三五知己围坐在火锅旁借着这里热闹的气氛，聊着青春、谈着过往越喝越起劲。那些夫妻带上还是或是亲人的也都围在火锅旁互相寒暄着、说说那些家长里短或是这段时间里身边的人们发生的事情，有人让人哈哈大笑、而有的却让人惋颜叹惜。这个地方，坐在三十五张桌子上的人形形色色、社会万般形态都映在秋笛的眼前。等到回家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刚才的忙碌和进店的人们那些言情举止都会历历在目、栩栩如生。
晚上还没过六点，外面就开始排号了。店门外坐满了人，有的都站着看手机，或是面对面的聊天。
“排多少桌了，熊二。”秋笛问着站在大门边的迎宾。
只看见一位个头矮小、长的浑身是肉、圆圆的脸盘上五官倒是很端正的女孩。个头只到了秋笛的下巴，身上穿的工作服被挤成了一圈一圈的，显得格外的小。
长相与个头匹配的恰到好处，像极了熊二的小时候甚是可爱。
熊二抬着头看着秋笛说道：“今天你们有的忙了，现在都已经排到一百多了。照这情况今天又要到夜里了。”
“唉，现在看着人多。等过了七点有的等不住了就自己去其他地方吃了，留下的也不会太多。再说了，我们今天不是转班了么，九点半下班呀！”
熊二看着秋笛眨着眼睛，惊讶的说道：“是啊，我都忘了！”。
“今天，早下班。要不我们出去弄个夜宵啊？”
“行啊！”瞬间的原来满脸愁容的女孩此刻笑容满面，立刻的精神了起来。
“你去问问，熊大和肥燕。他们去不去？”
熊二连连的点头：“你请客？”
秋笛惊讶的看着：“AA制，什么我请客！”说完了就走进了店里继续看着B区这几十张桌子开始忙碌了起来。
八仙桌都是能坐下八位的，坐在这里的都是家里聚会、朋友约酒的客人们。
时间就像凡人的念欲——快感总是稍纵即逝、短暂不经，煎熬就是病魔缠身、缓慢侵逝。
秋笛就像一位待遇平平的军官，带领着年纪参差不齐的手下要赶在规定的时间里拿下一眼可见的高地。放眼望去一个个敌人却在不远处张牙舞爪、痴痴笑笑，时而一起举枪狂舞、浪荡恣谑；时而又是循循谈伤、悲凉湿襟。秋笛和手下们看着那些浪荡人，恨不得随意抄起手边的利器飞奔上去一击致命；看着这些悲伤的，又心生怜悯怨世不公。
几位年纪进半百的中年妇女们，也许在这世界上呆的时间够长对于眼前的已是习以为常，三两聚集着看着眼前的浪荡窃窃私语——她们站在不远处看到恣谑疯癫地舞步笑的脸色艳红，看着那些叫嚣东西、呼来喝去、指手画脚的又一脸鄙视互相议论着痛批行径、说三道四。然而看见那些伤心的却是少有顾望，有的只是一起稍许的猜想起悲凉的缘由。剩下的三四位年轻人真是性情随了年龄，任由个性着愤世嫉俗、爱憎分明。对于年轻人那些张牙舞爪的都是一些世界里应该被消灭的渣子，应该用他们的力量去撕毁一切光怪陆离的嘴脸然后再用心中的怒火将之焚烧殆尽、一口气让之灰飞烟灭。就算放荡中也有个别强颜欢笑、心中寻善之人，那也应该狠狠地教训，甚至鞭挞、下不为例。见到那些买酒浇愁、述说坎坷委屈落泪的女子，都一起怜香惜玉，感同心智，有的脸上露出愁颜、又有的却欲欲前去——以纸拭泪，顺背安慰。
“战地”里的其他同仁们都一样的忙的不可开交。唯独这中间的辖地，旁人时不时的故留侧观地看着。只见得要么群众无首，就像是一群失去了头领的或是没了牧犬的羊群各自结伴散落、各自漫无方向;要么孤寡于无的一人前顾后盼、左逢右源，像极了唯有一人的春阁坐满了待风而息的客家少爷、官宦达人。
A区的人们近与秋笛和他的部下们一样忙的疾走与东西，无暇相顾。虽然都以散客居多，两三邀约而至多半不会像浪荡和悲凉人。谈风轻盈、润细如风，更不能借着欢愉一举酒杯放肆而为。情侣的对面而入，相敬递菜，情愫挠人。朋友或是家人也是只为一聚聊情话心，面带愉悦的让人心静身轻。
当客人稀少，门外也没了等待，秋笛不用看着时间就能感觉到今天的忙碌快要结束。心里所能感受的那夜宵的美味已经在舌尖上蹦跳，在味蕾之间流窜。这样的幻觉已经让他忘记了一天所积累的疲惫与那些浪荡之人所给予的委屈而带来的怒痕；还有那悲凉的伤心所带来的愁情。
终于大家都坐在了一起，退去了身上的‘铠甲’换上了自己的衣裳。扬州的元旦气候湿冷，穿的再厚也无济于事。仿佛空气比那沙发上慵懒着等待主人已有一天的猫咪还要鬼精，见了挚爱回到家还没坐下就已经钻进了胸口、怀中；贴着脸颊、双手之间了。
秋笛与熊家姐妹早早来到已经点好了大家喜爱的菜，有酒有肉有蔬菜。中间的火锅已经慢慢的开始沸腾起来，就等着张燕其余三人。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一口热气腾腾的涮肉就上一瓣蒜，乘着余香抿下几钱二锅头，人间所有不快都会随这浓烈的甘醇云淡风轻，剩下的只有浑身的温暖和朋友在一起时赤裸着性情的爽快。
店家的老板按着所点的刚刚上齐，大家终于都坐在了一起，相互依偎。小小的圆桌满满地挤下了六个在一起耕作今天、明天依然如此的人们。外号唐长老的唐余勇总是依着肥燕坐下，秋笛听熊大说长老破了色戒、动了凡心追着张燕怨声载道。看着张燕见到唐余勇坐下没有反对心里也有了一点领会，少女时独自一人漂泊上海不是为的求学而是谋生不得的让秋笛心生敬畏，在心里更是欣赏这位川妹子的人格魅力。熊大又跟秋笛说起长老的过往——一位随着父母常年劳作在船上，读书就没有了平常人的灵光。性格也是不同寻常，温性未泯、痞性犹存，交流起来的话语总是那么的突兀不带一点圆滑，不会做作更不知道什么是罗曼蒂克的甜蜜，只知道孤枕难眠时所思之人带来的荷尔蒙撑起的下面让他无从宣泄。
随着涮锅沸腾起来大家都开始动起了筷子，秋笛忙着为各位倒上白酒。三位女士也当然不让的来了一杯，看着此景更是兴奋的秋笛又要来一些啤酒。随之换来的却是异口同声着惊诧与嘲问。
“你还点啤酒，就你这量？还有一瓶白的喝完再说吧！”
熊二一脸委屈的看着秋笛数落着上次送他回家时那伶仃的欠样，幸亏是深夜街上没有了行人要不然电动车早就肇事撞伤了几位无辜的幸运儿。快要到家时一手拉着手站在小区的门口攀谈好久也不知道说的是哪方语言，逼的一个可爱的女孩竟然甩手就跑，骑着车绝尘而逃了。
当刘秋笛还在努力的回忆上次宿醉的时候，其他的人们已经开始了熏酱嚼肉。如不是酒杯交错发出清脆声的提醒，估计剩下的只能执骨剔肉才能平息心里的饥饿感。秋笛的酒杯还有一大半，这样的事情很让熊二诧异。就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黄明都开起了玩笑，他举起了快要见底的杯子语气里太有调戏，面容里显露出微微的挑衅。面对着平时薄句的同志，对于一位性情之人没有可以拒绝的道理。乘着大家投来期盼的眼神，带着起哄时惯用的言语。他一口喝完了杯中所剩的，不敢呼吸更不敢张口说话，更加不敢随意的夹来一口菜。白酒的浓烈让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所到之处都在燃烧，直到抵达胃里。身体感到随之而来的一阵阵燥热，血液中的酒精翻滚着血液直冲脑门。刚才还是煞白痛苦的脸色，顿时通红、浑身带劲。仿佛一辆油尽的跑车重新加满了能量，燃起了心中的激情与无尽的躁动。
张燕看着对面起死回生的人，也不敢沉默了。端起酒杯就硬邀来大家一起跟上‘英雄’的脚步。刘秋笛看着坐在张燕傍边的‘唐僧’畏畏缩缩的眼神左右忌惮着。随着秋笛一声的责备，他大呼一口气顺势喝完了剩下的五钱酒。大家都喝完了杯中酒，当秋笛刚要拿起放在一边的第二瓶，熊大反应神速地夺过了过去。跟随的就是唐余勇拖着长音的话声：“白酒就不要开了。我们都不想喝了，喝啤酒也一样。”僵持在对面的秋笛看着张燕若无其事的表情，开酒的兴致也消失了一半。熊二也借着酒劲又说起以前的委屈看着各位循循道苦。之下秋笛的打算一扫而空，只好用左手接过黄明开好的啤酒瓶慢慢地往杯子里倒。都快要漫出杯口了，右手端起来就一饮而尽，接着也不等放下继续倒满了才放在了桌上。
喝酒的时候永远都不会少了回忆过去。首先叙事的却是坐在黄明右边的熊二，她说起了现在。其他都好，唯一令她感到缺憾的就是没有值得回忆的过去。这真是一句讽刺的话，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可只有秋笛眼睁睁地看着坐在那里一位心里没有了激情与快乐的人，未过三十的人却把生活操作成了这样。不免得让秋笛感到稀奇而又觉得这女孩太过普通。是不是大家无邪的笑声刺到了她心里深处早已埋葬多久的真言或是对着生活所消磨的仅有的倔强。用这还未溟灭的自由感在脸上绽放了最美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