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回到沙发上苦等，不知等了多久，因为昨晚喝醉酒没休息好的缘故，脑袋昏昏沉沉，索性靠着沙发的扶手。
等韩一开完会回到自己办公室时，等他的人已经睡着。
出声示意小金不用进来，轻轻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枕着手臂的脸，在暖气的作用下出现了一点点的红晕。
她是梦见了什么，以至于眉头紧锁。
伸手想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却又在下一秒收回自己的手，他现在已无资格。
“苗蔚蓝，你是有多么心安理得才能睡的如此踏实？既然决定离开，便该永远不要回来，至少我可以安慰自己，你有难言的苦衷。”冷冽夹着无奈的话语，消散在偌大的空间里变成无声。
拿上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人，韩一疾步离开了办公室。
等蔚蓝终于睡醒后，已经是下午两点。这一觉确实睡长了一点，站起身活动活动睡麻木的手臂和脖子，那个位置依旧空荡，这个会开得也委实久了些。
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一看是福兰特的电话，“老板，会议结束了吗？”
“早结束了，你现在在哪儿？”
环视了一圈空落，她有点儿无语：“我还在星光大楼。”
福兰特语气揶揄:“也是！喜欢的人再碰见，总有许多话要说。”
“他压根就没出现！”
她终究还是承认了，喜欢着。
挂了电话拿上包包，快步出门，Linda还在办公桌低头忙碌，见她要走，笑着问：“苗小姐，你要吃午饭吗？韩总临走有交代，等你睡醒了替你叫外卖。”
比起关心吃东西更想知道他有无回过办公室，“韩总他什么时候开会结束的？”
“十一点多就结束了，韩总见你在睡觉，所以。”
也许她的打瞌睡已被他误会成有心而为。
“谢谢你，不用了。”
走出星光大楼，脚不知该往哪里走。回酒店吗？那里也有很多关于他的消息，她的心今天已经疼了多次，不能让它再疼。
按住心口的不适，茫然的站在车来车往地街道，原来这个城市已大到没有地方可以接纳这样狠心的她。
韩一坐在自己车里的驾驶室，看着从大门走出来的她，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见面，他花一整晚来让自己淡定，可第二天一早还是让Linda给的人打电话告知会议安排。
其实从未放下，不过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从办公室出来，去餐厅吃完午饭，准备回家休息，开车的手却不听使唤，从车库出来，转了一圈还是停在了自己的公司旁。
打电话给Linda，对方说她已经醒了刚离开，他便像个傻子似的一直停在这里等她出来。
四年过去，她还是有让他失控的能力，所以当她经过他的车时，毫无犹豫想把她叫住。
想事情想得出神的蔚蓝，被身边突然响起地鸣笛声吓到差一点三魂不见了七魄。
看着那辆卖身给福兰特公司两辈子也买不起的豪车，没好气的走过去敲着车窗玻璃怒吼道：“开豪车很了不起吗？靠在路边逢人就炫耀吗？想让人主动勾搭，这样的老套办法很你难道不知道吗？还有，老娘现在心情不爽到爆，连人民币都看不顺眼，更何况是人脸了，哪儿出来的赶紧油门踩到底回哪儿去！”
吼完，心情舒畅，该释放的时候不要憋着自己，她学会了一个新技能。
只是下一秒车窗降下来看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以后，她觉得该憋着的时候还是憋着比较好。
拍窗户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便尴尬的举在窗户中间，她想还是说点什么吧。
“那个，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上车。”显然对方比她更不耐烦。
“……”
“我让你上车，没听见吗？”语气生硬，毫无半点温情。
“额。”
副驾驶，她现在没资格去坐，手刚碰到后座门把手，便听见他更为不满的声音：“我是你司机吗？”
无奈她只好转身坐到他旁边。
车子行驶在车流中，外面急速退去的风景，来不及看清就没了影。偷偷朝他看过去，那双细长指节分明好看的手放在黑色的方向盘上更显白皙。
他开车很认真，只是一个侧脸，就能让她心跳如雷。
再多看几眼，只怕会忍不住告诉他那时离开的原因，只好转头看向窗外。
气氛凝固，她该找点话题：“我们要去哪儿？”
“你不必知道。”
对方再一次拒绝和她聊天。
不自觉转过头又看向他的侧脸，是在生气吗？还记得四年前他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表情。
“对不起，刚才我睡着了。”道歉无用，但还是想告诉韩一，她白天在他公司里并没有故意而为。
“然后呢？”
她笑笑，故作轻松的样子反问：“你不是和金助理说有问题要问我吗？”
“可是我现在不想听你的回答。”
还是那么霸道，想让你说就必须回答，不想你说就得闭嘴。
收回视线看着窗外有些熟悉的景象，如果没猜错这是去星光品尚的路。
他要带她去他家吗？只是为什么，她想不出缘由。
二十分钟过去，品尚的停车场。
四年过去了，他居然还住这儿。
等他停好车，跟在他身后，他走得太快而她今天穿了一双不矮的高跟鞋，急急跑过去拉住那双快要消失的手，轻声问：“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她的手指冰凉，划过他温暖的掌心，只是一瞬，却让韩一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停下脚没有回头但还是开口冷声告诉她：“因为想和你正式说再见。”
原来如此，刚才还在期许什么，结果真的是她想太多。
不过，再一次道别又是何必。
蔚蓝随他上楼，进了两人以前住过的地方。
屋子变了样，带着四年前的记忆烟消云散。
韩一换好鞋子对她说：“鞋柜里有拖鞋你随便找一双换掉，我上楼去换件衣服，你在楼下等我。”
“不用了，我站在这儿等你。”不过是一场再见，何需浪费一双拖鞋。
他不再管她径直上了楼，二十分钟后，他换了一身白色的家居服，像王子一样缓缓的下楼来到她面前，“苗蔚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儿吗？”
“你说要正式说再见。”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小心翼翼足够形容现在的她。
“四年前你在这儿和我说分手，当时我只当你是生我的气，不曾想你一走便是四年。我一直都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你非要和我分手，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四年前是为什么？”
“过去的都已过去，现在说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其实她想说，如果告诉原因会不娶叶澜心吗？自私如她，活该现在颠沛流离，无依无靠。
他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像个审犯人的审判官看着她，“对你来说没意义，但是对那个曾经那么爱过你的我来说很有意义。”语气咄咄逼人，却又彬彬有礼，“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毕竟现在你和我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如果可以不回答，怎会带她来品尚，“因为我从不曾真的爱过你！”
既然昨晚选择视而不见，今天便不该带她来这最不适合单独见面的地方。
原本只想安静的办完事情离开，不想跟过去的人和事有所牵扯，为什么就如此困难。
又要自己再骗一次吗？
如果能让他幸福，再骗一次又何妨。
“所以当初和我在一起只是感激？你和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全都是对我替你受伤后的报答？”
“是，全都是！我骗了你，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如果真爱你，怎会离开你！”
一定要这样自找苦痛吗？韩一。
韩一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带着两年的爱恋，四年的不舍，冷声质问她：“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我，不爱就不爱，为什么要骗我。既然都骗了我，为什么半途而废不骗到底？”
一开始低着头，就那么低着头，因为她没办法看着他说违心的话。
可是有道声音一直徘徊在耳边：蔚蓝再看他一眼，那再看一眼罢，一抬头却见到他眼角的湿润。
这样的他，她还怎么去欺骗去伤害。
伸手准备抚上那双整夜整夜出现在自己梦里的眼睛，但被他用力甩开，“谢谢你在四年后对我说实话，谢谢你让我知道谁才是真的爱我。呵，苗蔚蓝，你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幸福！”
幸福，从她选了那个选择后，确实不配再有资格。
“从今天开始，你和我不再有任何关系，也回去告诉福兰特，我们星光娱乐不会和他公司合作！”
“你和我之间的事，为什么要牵扯进别人。韩一，你不要这样意气用事可以吗？”
他那因愤怒而布满血红的眼，此时真的让她感到害怕。
“意气用事，我对你一向都是如此，你今天才发现吗？也是，我，你苗蔚蓝从未用心了解过。”
“若是因为我的原因，我可以辞职，但请你不要拒绝的合作好不好？”
她说的认真，求的卑微，只为福兰特当年没让她流落街头。
韩一伸手用力拉着她的手腕，冷笑说：“福兰特就对你那么重要，让你不惜辞职也要替他争取合作机会？”
用力挣扎，只是换来他更用力的禁锢。索性任他发泄，如果能换来他改变主意。
韩一看着她隐忍的表情，觉得无趣。
放开手，准备上楼。
但行至中央，转过头去看着她，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总是能拿他最不忍的模样来逼他就范，“苗蔚蓝，如果你从离开来星光，我想我也许会改变主意。”
“既然那么讨厌我，为何还要我去星光？”
原来承认自己讨厌，是心如同被刀割一样的感觉。
“原因还需要我再说？要是你考虑好了，给我助理电话。”
不就是希望亲眼见到她被他折磨到痛不欲生的样子吗，那何不成全，再不相欠！
“好，我去。”
韩一没想到她的回答那么干脆，像当年和他说分手时一样决绝。
“你确定不回去找你老板先说好辞职再回答我？”
“我想你不会给我那个时间。”
他不再回答，不再看她，一步一步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关上房门，乘电梯离开。
夜幕降临的品尚还是如那样漂亮，星星点点的灯火下是每一个家温暖的标记。
蔚蓝从早上吃过东西后到现在滴水未沾，一看时间，已是傍晚六点。
是不是心太疼了，所以连胃也跟着难过得叫不出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