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秦冽请言谈吃了顿羊肉面后,和言谈又恢复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模式。
秦冽的专业是动漫设计,这天他正在画人设图,忽然接到了他老爸的电话,告诉他言谈今天搬到新的女生宿舍了,让秦冽去帮她搬一下东西。
秦冽又是纳闷又是郁闷,纳闷的是他爸怎么比他还了解言谈的动向,郁闷的是思路被打断了。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知道啦。”
挂了电话,秦冽从书架上随便抽了本书,把未完成的线稿压住,就出门了。
来到了言谈原来的宿舍楼下,搬迁工作正进行地如火如荼。宿舍门口堆满了行李箱,各种颜色的都有,像是来到了批发市场里摆摊买行李的摊位前。除此之外,像席子啊桶啊盆啊之类的杂物也随处可见。到处都闹哄哄乱糟糟的,来往进出的不止是女生,还有很多来帮忙扛东西的男生。
秦冽找了个一个安静的地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言谈,想着问清楚她的位置他好去帮忙。
握着手机,秦冽听着男女声中英文夹杂着轮番说了三遍,然后电话被自动挂断了。
秦冽不死心地点了“重播”。
他把手机贴往耳边,同时眼睛往女生宿舍那边看去。
兴许能看到言谈呢,他想。
庆幸的是,他还真的看见了言谈;不幸的是,言谈的身边还有一个男生。
秦冽呼吸一窒,耳边是刺耳的忙音,眼前是言笑晏晏的两人……
手机都没来得及挂断,秦冽迈着大步朝两人走去。
他连宿舍门口都没到,言谈和那个男生就一起消失在了拐角处,连道背影都没给他留下。
“嘀嘀”的两声提示着电话被挂断了,秦冽忽然清醒过来,脚步骤然一停,逐渐冷静了下来。
你在干嘛?难道还想追上去吗?秦冽在心里问自己。
“同学,麻烦让让。”一个浑厚的男声猝不及防地敲了他一下。
秦冽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男生怀抱着粉色的被子站在自己面前,被子很大的一团,甚至把那人的半张脸都给遮住了,露出来的两只眼睛不轻不重地落在秦冽身上。
秦冽这才意识到自己挡道了,于是边退边道:“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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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冽去了有角。
廖乘辉也在,看见他,有点惊奇:“你现在不应该是在帮言谈搬宿舍吗?”
秦冽脸上堪称平静,声线也是平和的:“人家护花使者多得是,不差我一个。”
廖乘辉好奇地看了秦冽一样,总觉得秦冽刚刚的话有点怪怪的,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察觉到廖乘辉的视线,秦冽抿了抿唇。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面露怀疑:“不对。你怎么知道言谈今天搬宿舍?”
“我和她都学法的,”廖乘辉说,“而且我是他们班的班助。”
秦冽用看内鬼的眼神看着廖乘辉,十分不爽地道:“我说我爸的消息怎么灵通呢。”
廖乘辉只是淡然一笑。
这时,秦冽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他爸。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电话接通,秦文栋问他:“阿冽,谈谈搬完宿舍了吗?”
秦冽说:“这个你应该问言谈啊。”
那边,秦文栋听完秦冽的话,不由一愣,总觉得他儿子今天的语气有点冲。他思索片刻,得出结论秦冽可能是吃醋了,因为他一直在说言谈,从而忽略了秦冽。于是,秦文栋关心地道:“今天的工作量大不大,你没累着吧?”
秦冽倒是坦率,直接说:“不知道。我又没去帮忙。”
秦文栋预料不及,好半天才说:“你不想帮忙直说不行吗,不然我早就找别人了。谈谈一个女孩子,搬上搬下的得多辛苦啊,你就不能乐于助人一点吗?”
秦冽听得不耐烦了,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老子又不欠她的,凭什么给他当孙子!”
说完后,秦冽见那么许久没答话,对着手机道:“还有事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说着不等那边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直在听到“嘟嘟”的挂断声时,秦文栋整个人还是懵的。
良久,他才收起手机,悻悻地道了句:“这孩子,吃错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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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冽下一次听到言谈的名字是从周许的口中。
他赶到周许说的那个地点时,周许就站在台阶上,长身玉立身姿削瘦,一道好风景。
秦冽都没顾得上喘气就开口了:“言谈怎么样了?”
周许眼神高高地落在秦冽身上,一秒,随后伸手指了指向远处的一男一女。
秦冽挺烦和这种上古神仙一般的人打交道的,不耐和他多说,顺着周许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见到言谈好像在和一个男生在争执着。
就这个?秦冽还以为周许说的会是什么大事呢。
他站在原地平息着呼吸,一边关注着言谈那边的局势,看样子言谈没落下风,秦冽也就心安理得地隔岸观火了。
见秦冽无动于衷地做着一个称职的观众,周许忍不住皱了眉头:“言谈和别的男生走得这么近,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秦冽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没有正面回答周许的问题,而是转过头审视着周许:“周许,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这个反应,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言谈?”
秦冽问得太直白了,周许就好像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一般,又是恼又是羞,半天过去都没答上话来。
周许大概率是不会开口了的,这个问题无论答案是哪个,都是一样地难堪。
只是,秦冽默默地考虑周许的属性,到底是言谈的唯粉,还是,言谈的黑粉?
忽然,言谈那边的战局扭转直下,只见那个男生拉拉扯扯地,居然开始动手。
周许在看到那个男生出手拽人的那一瞬间就被激怒了,第一反应就是下去救人,却见眼前骤然闪过一条黑影,秦冽早已先他一步冲了上去,他只能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周许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台阶,有点讽刺地笑了,他应该庆幸的啊,没有让言谈看到他。
而这边,秦冽冲上去后就一把抓过了那男生意图拽着言谈的手,然后使狠劲拧住那人的手腕。
男生吃痛,当他顶着狰狞的脸色看过来时,秦冽的脸上是迷人的笑意,无尽温柔地道:“朋友,君子动口不动手……”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说完,嫌弃地把那人的手狠狠甩了出去。
那男生揉着生疼的手臂,无限愤恨地瞪着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你……”
话没说完,他就语塞了。
倒是秦冽将眉一调:“啊,还是个老熟人呢。”
竟然是那个向言谈表白的那个渣男。
这也太,阴魂不散了吧。
秦冽同情地看了言谈一眼。
她的这朵桃花,烂得都快发臭了。
那男生自知招惹不起秦冽,只说:“我这次来找她,为的是公事,不是私事。”
秦冽看了言谈一眼,她倒是没反驳,但是翻了个白眼。
秦冽向那男生颔首示意:“说说你的公事?”
男生调整了一下气息,面对着言谈:“院运会的800米,我希望你能参加。”
言谈听到这个,还是压不住火:“为什么按头我报名,我可以怀疑你在公报私仇吗,体委?”
“我自认为我这个体委做得还算称职,请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让你报名,只是看到你一个项目都没报,作为体委,我看不过去,觉得我有责任做点什么。”男生满脸义正言辞。
“我不想跑步,实在不行,我跳远总可以吧?”
“不行。”男生说,“跳远这个项目已经满人了。”
见言谈不说话,那男生终究退了一步,“如果你不想跑800米的话,100米接力赛也还虚位以待。”
为了不落面子,就是逼,也要逼着言谈参加一个项目。
“我说过了,我不能跑步。我要是可以跑,为了摆脱你肯定早就参加了,还会在这听你瞎逼逼吗?”言谈说。
这个言谈,身为一个女孩子,言语竟如此地粗俗,亏他曾经还爱慕过他呢。体委大声地反驳道:“你没瘸没拐的,怎么就不能跑步了,我看你就是放不下你的身段,不想参加!没想到你学习挺好的,竟然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天哪,秦冽听得头大,这男生怎么这么能说,并且好好的话还能让他说得那么令人窒息。
秦冽忍不住插话道:“你们的院运会,是强制要求参加的吗?”
男生道:“这倒不是。”
“那按规矩办事不就行了,”秦冽说,“言谈不想参加干嘛还强制让人参加,反正她不参加丢的也不是你的德育分。”
秦冽说完,掰着言谈的肩膀,让她转向那男生的反方向,然后道:“我们走吧。”
言谈在秦冽碰到自己的肩膀时一如既往地感到不习惯,不过也没说什么,跟着秦冽一起离开了。
走得差不多远后,秦冽才道:“其实说句公道话,你刚才找的借口真的太瞎了,怪不得不能服人。”
他清楚地记得前不久才在健身房看到她在跑步机上跑步呢。
“不能跑步?”秦冽琢磨着这句话,忽然笑得不能自已:“这跟说自己是个哑巴有什么区别?”
言谈被他笑得有点生气了,于是没好气地轻轻地踢了秦冽一脚:“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