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刚回到家,秦文栋就叫住了秦冽。
秦冽停下上楼的脚步,抬眼看向自己老爸,只见他“锵锵”亮出几张票纸。“昨儿老徐给我捎过来几张票,我自己留了一张话剧票,剩下的都给你吧。”说着就把手上的票一股脑地塞到了秦冽手上。
秦冽低头翻阅着手上的票,就三张,两张同场次的电影票,一张话剧票,时间都在明天,只不过是一早一晚。
秦文栋礼貌地建议:“你要是找不到人跟你去看电影,可以和谈谈一起去看哈。”
秦冽挑挑眉,不置可否,随手把手中的票放到自己背回来的书包里。
他其实还蛮喜欢看话剧的。
第二天早上,正吃着早餐,秦文栋忽然发出友善的提醒:“那两张电影票再不看就过期了啊。”
“过期就过期呗。”秦冽说。
“你们小孩儿不都挺喜欢看这种好莱坞大片的嘛?”
“还行吧,”秦冽说,“大人也爱看,大家都一样。”
吃饭早餐,秦冽想了想,还是给言谈打了个电话过去:“你有时间吗?一起看电影吧。”
就当是看在那张话剧票上了。
另一边,言谈听到这句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次做客她坑了秦冽一把,她还以为秦冽以后会不屑和她交流了呢,起码不会主动地打电话过来。
她没立刻回话,而是将耳边的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实是秦冽没错。
言谈正想开口拒绝,却见旁听的楚沐泽满脸激动,跟她买的股票暴涨了似的兴奋,并且无声地对着自己做出个口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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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谈抵达约定的电影院时,秦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言谈总觉得秦冽这次看到自己时,上次那种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他的身上也没有了那种看自己有着许多的不顺眼,但又不得不努力克服,并且随时准备好刁难自己的感觉。取而代之,他现在面对自己的表情混杂着心虚逃避和尴尬,和自己说话时也显得别扭而又极其不自然。
言谈:“?”
秦冽这是被社会主义的铁拳捶打了一遍吗?
然而,秦冽是不会和言谈解释自己的反常的,相反,他还觉得自己隐藏得挺好。
电影10:20开场,两人不再耽误时间,一起走进了电影院。
从进入电影院开始,秦冽和言谈实力保持着互不打扰的状态,没有肢体互动,也不存在眼神交流。任何人见到他俩的相处模式,都会以为他们只是恰巧挨坐到一起的陌生人。
电影过半,世界上的人也死了大半。
情节很抓人,特效很逼真,言谈却没有了心思去欣赏。
一股暖流从她的小腹上滑落,肚子也一阵阵地绞痛起来。言谈紧咬着嘴唇,伸手掐在腰上,整只掌心用力地按着自己的肚子,试图缓解一点痛意。
秦冽正认真地沉浸在电影的精彩之中,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轻轻地扯了一下。秦冽这时才转头看向言谈,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未婚妻身上。
在电影院昏暗的灯光下,秦冽看不太清言谈的脸色。只知道言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靠近了自己,凑在他耳朵旁轻声地说了句:“秦冽,我去下厕所。”
然后,没等他的反应,人儿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走掉了。
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耳边,秦冽只觉得自己的周身都充斥着女孩子的香气,他的脸上一定很热。
秦冽只看到了言谈匆匆而去的背影,所以也没发现,言谈离开时的脸色,是如此的苍白和虚弱。
约莫十分钟过后,秦冽发现言谈还不回来,注意力就不太能集中在荧幕上了,频频地往言谈的位子看去。看多了,弄得自己都有些焦虑了。
就这样,二十分钟过去,言谈还是不见踪影。秦冽怕她出什么意外,于是跑出房间,出到外面后马上边播言谈的电话边找着厕所。
女厕,言谈正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身上的痛感一茬一茬地来,痛过一阵又缓了一点点,只是老不停,持续不断的,时间好似都因此被拉长了。言谈难受得整个脑袋都空白不已,此时多想一点东西于她而言都是奢求,只会使她变得更加痛苦。
这时,被言谈随便丢在地上的手提包里传出低哑的笑声,铃声阵阵,不眠不休地叫着。言谈的视线望过去,甚至觉得自己的包变成了一只正在噪响不已的手机,一下一下地震动着,让人更加心烦意乱。
另一边,秦冽给言谈打的电话被自动挂断了,也正在此时,秦冽找到了厕所。
秦冽拿着手机,想都不想地重播过去,便听到女厕里传来了微弱而轻快的小黄人的笑声。
虽然秦冽不能确定这个铃声是否属于言谈,但这也给了他一点希望。他往女厕大门口望去,希望能出来一个女孩子,是不是言谈都好,可是没有,他往四周瞧了一圈,依旧没看见有女生的身影出现。
正盯着从上悬下的不透明帘子踌躇着要不要进去时,秦冽的电话忽然被接通了,那边没有说话,秦冽担心地问:“言谈,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里?我出来找你了,现在在洗手台旁边,喂?言谈?你可以听到吗?”
听到手机里秦冽絮絮叨叨的话,言谈把电话挂断,随手丢回包里。然后强撑着身子站起来,缓慢向着门口移动过去。
秦冽看到自己的电话又被挂了,很是懵逼,就在这时,他看到女厕那边,言谈正背脊微弓,慢慢地好像很艰难地走了出来。
认识以来,他还从没见过言谈那么狼狈。言谈平常跟他相处时,总是很注意着形象,像是带着点偶像包袱,在秦冽的眼里,言谈总是要强,似乎永远也不会示弱。
愣了半秒,秦冽赶紧冲上去。
这时,言谈忽然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头使劲低下去,脸几乎贴到了膝盖上。
秦冽看到她的样子,登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把手里的手机先揣到裤兜里。随后,他在言谈面前蹲下来,查看着言谈的情况,却在碰到言谈手臂的那一刹那,猛然地缩回了手。
秦冽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充满了诧异和震惊,言谈的手臂上爬满了鸡皮疙瘩,一阵又一阵地上来,衣袖下裸露出的皮肤都是一片红,小小凸起密密麻麻的,看得秦冽全身都麻了下。
回过神后,秦冽看着言谈喃喃问出:“言谈,你到底怎么了。”
言谈气若游丝地说:“肚子疼。”
秦冽说:“你能站起来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然后,秦冽就听到言谈低声地说“不去医院”,他就有些急了,疼成这样还不去医院,言谈这又是什么毛病啊,再讳疾忌医也不是这个忌讳法吧?
正要开口劝她,就又听到言谈用气声继续说:“我是痛经了。”
秦冽听完就呆了。
呆完后又傻了。不知怎么对待言谈才能让她不那么难受。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吗?”秦冽对这种事一点经验也没有,只能问言谈。
“我想在床上躺着。”言谈说。
秦冽说了声“好”,然后把言谈一个公主抱抱了起来。
言谈在他怀里低低地说,“我可以自己走。”
秦冽说:“我不会抱很久的,等我累了不用你说我马上放你下来。”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一路把言谈抱着到了自己的车旁边,才把人放了下来。秦冽拉开后车门,然后看着言谈自己慢腾腾地坐进去,勾这安全带将扣好卡槽。
这一小会儿,秦冽才有机会看到言谈的脸色,实在是白得吓人,涂着口红嘴唇也是惨白,刘海被汗湿透,沾在额头上。即使如此,言谈的额角还是能见到冷汗。
言谈在车上轻轻地发着抖,秦冽不禁想:三月底的天气,有这么冷吗?
他没有立刻开车,而是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竟然真的叫他找到一件遗落在车内的棕色皮衣。秦冽拿着衣服到鼻子下嗅了下,幸好没有霉味,不过即使有,也只能让言谈将就穿着了。
把衣服拿给言谈之后,秦冽才走到前面去开车。他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想着,到哪里去给言谈去找一张床呢?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酒店,不过忆起自己没带身份证也就放弃了这个地点。把言谈送到她家或自己家也不实际,太远了。随后,秦冽在脑海中搜索着自己能去的离这里最近的地方,忽然想起楚家的公司离这里还蛮近的,不到一千米。
而且他记得楚圣天的办公室是带卧室的。
打定主意后,秦冽开着车向楚氏集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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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圣天正埋头办公,忽然接到秘书的电话,告诉他秦少来了。他正纳闷着,然后就见秦冽单手推开他办公室的门,然后搂着言谈走了进来。
进来的两人看都没看他这个主人,秦冽则直接领着言谈进到了他的卧室。
秦冽很快就出来了,楚圣天那时倚着门框看着他们,见他往回走便和秦冽一起退出了房间。
楚圣天边走边问:“怎么了?”
秦冽垂下目光,道:“言谈亲戚来了。”
楚圣天到底是个经过事的成熟男性,立刻懂了。
秦冽抓了抓头发,“不说了,言谈让我帮她买布洛芬……”
“布洛芬到底是什么啊?”秦冽说,“我担心我会买错?”
楚圣天听到他的话后,觑了他一眼。“放心,你又不是文盲,告诉你名字了还能买错?不行就问药店的店员,再不然就干脆把带这个字眼的药全都买回来不就行了。”
布洛芬竟然是一种药吗?他还以为是其他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今天他遇到的事物简直是在他的知识盲区反复试探。
“哦。”秦冽说。然后打算出门了。
看着他的背影,楚圣天又嘱咐了一句:“顺便买个热水袋回来。”
秦冽背对着楚圣天摆摆手:“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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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东西回来,秦冽把药热水和灌了开水的热水袋一起拿进卧室,把它们给了言谈。
再出来,他在楚圣天办公桌前踟蹰着道:“言谈睡了。”
楚圣天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整理好东西,楚圣天抬头看向秦冽:”等下我要出去谈个合作,言谈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了。”
秦冽顿了顿,有些疲惫地说:“行。”
之后,秦冽进去给言谈换了几次热水袋,杯子里凉下来的水他也给倒掉换新的了。一开始,言谈一直在被子里蜷着身子,不过到后面她就睡着了。
不在里头的卧室的时间,秦冽一开始在玩手机,后来觉得没意思,就从楚圣天办公桌上抽了张空白的A4纸,用钢笔在上面画画。
画着画着,他忽然想起皮夹里还夹着一张话剧票,他打算今晚去看的。可是言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七点半的场,也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赶得上……
秦冽想了想,干脆拜托楚圣天的一个助理帮他把这张票用同城快递寄给了岑少翎,反正不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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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半左右,言谈才悠悠转醒。她从床上坐起来,环视着四周严肃而冷淡的装修,又看了眼窗外黯了几分的天色,一时有一种不知道自己现处何方今夕何夕的感觉。
秦冽把言谈送到家时,大概是太阳要落不落的时刻,天边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火烧云,很红很红的颜色,浓烈得像是人类丰沛的感情。
看着天边层层叠叠的彩霞,秦冽感觉自己的心中好像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情绪。他正想着,忽然听到言谈对自己说道:“秦冽,今天的事谢谢你,你的衣服我会帮你洗干净的,还有你买的那些东西,你把价钱告诉我,我今晚用微信转给你。”
顷时,秦冽回过神来:“不用了,也没多少钱。”
言谈再次说了一声:“谢谢你。”
秦冽笑了一下,回道:“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