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万欧元的医疗债务，到现在我也只还清了一小半而已，在罗马的务工每个月也就只有两千欧元，根本没有希望。”铁石阵自嘲一笑，如果不是因为阿布·图尔这个领导太过于贪婪，克扣了大部分任务报酬的话，自己能够赚的钱或许还会更多，只可惜离开了阿布·图尔，离开了暗行者，离开了黑暗狩具铁石阵，自己什么都不是。
平凡皱眉，三百万欧元，折算成华夏币就是两千多万，这是自己从来都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即便是有汇率的存在，铁石阵想要还清债务，哪怕不吃不喝也需要在罗马工作一百多年。
“就算是这样，我也无法理解你的选择，还有很多比孤狼更适合你的地方，哪怕是国际雇佣军，在那里的话，你的能力应该会成为顶级的精英，钱也不会是问题。”
虽然雇佣军的生活充满了危险，但是以铁石阵的能力来说，那些枪械火炮的攻击连破开他的防御都做不到。
“更何况你还可以效力于国家，有猎人的资质龙骑士团也会考虑接纳，他们有很多人的出身还不如你，照样得到了皇室的重用，虽然收入可能要低一些……”虽然对比雇佣军龙骑士的薪酬远远不如，但也有着每月近万欧元的收入。平凡无法理解铁石阵的选择，明明有更多的出路，为什么你却选择了没有未来的那一条。
铁石阵再一次沉默，表情纠结了一瞬间，无奈的叹息。
“第二天就是小艾的手术日，在那之前我要交上手术费，他们只是在我最需要的时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平凡有些哽咽，一瞬间的无力。
没错，再多的选择再多的未来也都只是空想而已，而在你最需要的那一刻，所有触及不到的目标都是一片空白，那个时候，哪怕面前是万丈深渊，你也只能毫不犹豫的踏出脚步。
因为，那是唯一的希望。
是自己太太天真了么……
一直以来都只会看到最理想的结局，却始终无法直面残酷的现实。
生活，从来都是这样……
梦想只是梦想，而现实却是现实。
平凡的情绪突然变得失落，在这一刻想到了自己过去的很多事情，曾经自己多么想要成为巡检。而现在，却与这个目标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这就是生活……就是现实……
有些时候，现实不会给你那么多希望，只会给你唯一的不是选择的选择。
“陈艾知道这件事么？”
“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可能告诉她……”铁石阵无奈一笑。
“有时候，说谎比说实话，更加劳累……”
“一旦说出了一个谎言，你就需要无数的谎言去为这个谎言做衬托，如果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大概会觉得我这个哥哥其实是个骗子吧……”
平凡也无奈一笑。
这就是生活，有时候需要真诚，但是更多的时候，大家却又生活在谎言中。这一刻平凡想到了家人，如果大家知道自己现在也在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妈妈大概会一气之下把自己锁在屋里吧。
还有平安，一定会拿着扫帚在屋子里追打自己，说自己是个大骗子，坏蛋，然后会对自己沉默惩罚好几天……
不过……
大家更多的，还会是担忧与悲伤吧……
“你觉得，我有少岁？”看到平凡沉默，铁石阵又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
“大概三十多吧。”平凡特意回答的年轻了一些，沧桑的铁石阵看起来已经差不多是陈艾父亲的年纪了。如果不是因为陈艾叫他哥哥，自己第一印象下肯定会以为他们的关系是父女。
“我只有二十八而已。”铁石阵一阵苦笑。
“什么？”平凡惊愕的抬起头，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和林战与提图斯一样的年纪，但是面前的这个人，因为过度的劳累与忙碌，却让他看上去像极了一位饱经沧桑的中年人。
“怎么可能……”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同等的代价，这就是黑暗狩具的契约。”
“契约一旦建立，违背就只有一个下场，我想这一点，你们猎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可恶！”平凡的一只拳头砸在了墙壁上，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切，但是即便明白了一切也没有用，因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
“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吧……”
“嗯，不过我和铁石阵的契约，还有半年的时间，如果这件事过后我还能活下来的话……拿到这次的报酬，我会考虑和阿布·图尔申请退役。”铁石阵吐出一口烟，低沉的回答却带着太多的无奈。
“等一切结束后，找个正经点的工作吧，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了，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也可以和艾伦说一声。”平凡想要阻止铁石阵，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理由。
就算是想帮忙，恐怕自己一辈子都赚不到二百万欧元，而且又需要的这么急迫。在这一刻平凡又想到了展辉，如果自己能够成为有钱人，这种悲剧大概就不会发生了吧。
铁石阵的悲剧，追根到底是因为贫困。
此时此刻，平凡突然有些理解了艾伦的想法。
“谢谢，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铁石阵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对了，为什么今天你要和我说这么多……”平凡有些好奇，交流后发现铁石阵虽然人还不错，但是归根到底两个人还是站在敌对的立场，这种倾诉……
确实有些过了吧……
“大概是因为你我，拥有着一样的炎黄血脉。”铁石阵放松的一笑，伸出一只手。
华夏子孙，炎黄血脉……
流淌在十四万万同胞体内，那看不见但是维系了所有人的羁绊。
平凡抬起头，在这一刻心中的阴霾突然散去，也抬起手握上了那只布满茧子的手掌。
“黑河陈柯。”
“天河平凡。”
“如果明天之后我还能活下来，我想带着小艾回一次祖国，再吃一次家乡的酸菜。”
“如果真的一切安好，我会邮寄给你我妈妈做的点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
“一言为定！”
……
